午夜副刊

之前寫國產劇《大媽的世界》時曾說「中老年人的螢幕形象越多元越好」，最近看到閆妮飾演的「外婆」就是一次很好的嘗試，從大媽的世界來到了《外婆的新世界》。這部劇改編自匡扶搖的漫畫《私奔的外婆》。如果按照鄭鈞當年的遭遇，劇名應該改為「狂奔的外婆」。

劇中敘事者大量非口語化的獨白，以及精心設計的故事結構讓本就離奇的劇情增加了幾分浮誇。但如果堅持看下去，就會發現它的特別之處。

長久以來，電視劇中的中老年女性都是以家庭成員的身份出現的。而當閆妮決定不告而別的時候，她終於從一種關係回到了一個人。一路上，不僅經歷了世間的悲喜，也讓她成為了故事的一部分。

當然，離家出走後屢進派出所的外婆還能繼續上路的設定通常被稱為「懸浮」。只是這一次它不再是令人尷尬的編造，而是很有必要地展示了生活的另一種可能性。

不真實但卻美好，我們姑且稱之為傳奇吧。

去年剛好錯過了八月節。根據市政府網站上的介紹，它是北雪平一年一度的城市節日，是市中心的街頭派對，集市場、音樂、美食、活動和娛樂於一體，老少皆宜、免票入場。

活動首日在公園長椅上等候北雪平交響樂團演出時，看到臨時搭建的舞台前很多人舉著帶有樂團標識的牌子，似乎在表達甚麼訴求。沒過多久，就有一位老太太拿著傳單朝我們走來。

很快我們就放下了本能的戒備，原來是因為市政府準備將路易士·德·伊爾歌劇院私有化，也就意味著北雪平交響樂團將變得前途未蔔。

我們聊了幾句，她就繼續轉向其他目標了。這時一位行動極為不便的老頭騎著輪椅從我們身邊駛過，輪椅上也插著相同內容的牌子：「北雪平是文化之城，不要賣掉歌劇院」。我朝他默默鼓起了掌，他緩緩轉過頭，對我說：「應該的，應該的。」

和之前寫過的保護樹木的請願活動類似，這對於小城居民來說就像吃飯、睡覺一樣稀鬆平常。但仔細想來他們不過是在說話而已。

說話可不就應該和吃飯、睡覺一樣平常嘛。

自從「韓喬生語錄」流傳以來，掩耳盜鈴似乎成了段子的一部分，淡化了原本的諷刺意味。雖然他從未承認「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出自其解說。

但不管是原典中的盜鐘，還是後世訛傳的盜鈴，都是比喻「妄想瞞騙他人，結果卻只是欺騙自己而已」。和自欺欺人最大的區別是，能否真的騙得了別人。

和掩耳盜鈴相近的成語還有掩目捕雀、掩鼻偷香。這些故事中最滑稽的地方就是企圖掩蓋事實者總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但終究逃脫不了「竊鉤者誅」的命運。與之相反的是，在「權力的傲慢」之下，掩住耳朵只是一場可有可無的表演，即便鐘聲滔天也沒有甚麼大不了。

英文中也有類似的表達，比如「把頭埋在沙子裡」（bury one’s head in the sand） 是拒絕接受不愉快的真相；「在墓地旁邊吹口哨」（whistle past the graveyard）是強裝鎮定，以掩蓋內心的緊張和恐懼。都可以用來形容不顧事實、獨闢蹊徑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