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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侃爷

今年北京台春晚上几位北京老炮儿合唱了一首《寻找快乐》,只是梁天写的歌词并不怎么快乐,“很多的好人没有了,想起来就难过”,不免让人想到他的大哥梁左。

由王朔主编的《笑忘书》是梁左迄今唯一一部作品集,也收录了生前好友的怀念文章。

梁左在一篇名为《怀旧》的文章开篇就说“我的一生都笼罩在一种怀旧的情绪中”,随着寻呼机上收到奶奶病逝的消息,“我”翻开记事本,里面排得满满当当,却“突然感到一阵厌倦和迷惘”,便决定推掉所有行程,即刻前往上海奔丧……

这位“庸俗喜剧作家”的意识流文字,颇有些《酒徒》的味道。料理完丧事后,“我”又一次陷入到深深的“怀旧”情绪之中,只好一个人去逛潘家园的旧货市场,最后十块钱就买到了一本1946年时一位女学生的毕业留言册。

而作者淘换旧物的趣事也被马未都生动地记录下来:(梁左)问了我一句:“我这儿有五万闲钱,能否买件比五万还值的东西?”我觉得这句话就是个相声,怎么才算比五万还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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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女人

林海音在《城南旧事》中有一段有趣的描述:妈妈还说不好北京话……不会说“买一斤猪肉,不要太肥”。她说:“买一斤租漏,不要太回。”

奶奶的母语也是闽南话,打从我记事起她就管“肉”叫“漏”,而来自东北的姥姥管“肉”叫“又”。总之,就是吃不到肉。

很早就听说有一部高分台剧叫《俗女养成记》,但并不喜欢它的名字。最近读了它的同名原著,的确是一部很有意思的小书。在台南长大的作者江鹅将童年趣事娓娓道来,其间穿插的闽南话虽然完全看不懂,却感到很亲切。

除了乡音外,还有对鸡汤的执念。作者在书中说,“拜阿嬷心血来潮所赐,可能那几天她觉得自己或是哪个家庭成员气有点虚,就会上市场买鸡回来炖。”

我小时候,奶奶也总是亲自到市场去挑好几只活鸡回家炖。以至于表弟出生那天,七岁的我捶着床耍赖,感叹以后鸡胗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书中还有很多小事也让人忍俊不禁。比如作者小时候帮家里给顾客拿中药,还要背出自己不懂的使用说明,而大婶们居然个个点头说了解,就像她后来做口译时帮工程师翻译器材维修说明书,“常常自己根本不知道嘴巴翻出来的句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工程师却点头说他知道了。”

这和我在球队翻译某些训练项目时简直如出一辙,其实外教稍微比划一下球员也就理解得差不多了。怪不得后来队里把翻译的钱都省了。

如果说马世芳是台北知识分子家庭的“名门之后”,那么同为七零后的江鹅则是台南乡下中药铺长大的普通女人。但从两个人的故事里都能读到“突然的自我”。书名里的“俗”大概是指“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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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旦净末丑

不知道程蝶衣看到满街“传承国粹、文化自信”的宣传画会作何感想。

在一组卡通京剧脸谱的上方写着“生旦净末丑演绎人生、唱念做打翻传颂中华”​一行小字。

而在小说《霸王别姬》中,香港作家李碧华写道:“正是八月暑天,游街的行列中,有生、旦、净、末、丑。像演着一台热热闹闹的戏。”

也许是因为陈凯歌的电影名声太大,这部跻身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的原著小说反而被很多人忽视。

读完这本书最大的感受就是个人在时代裹挟下的渺小无助,或者用刘瑜的话讲就是“历史也许会以进两步、退一步的方式螺旋式前进,某代人可能会在那倒退的一步中度过倒霉的一生……”。

小时候曾好奇《霸王别姬》这部电影到底讲了什么,但大人似乎总对它讳莫如深。不知是因为其中的同性情谊,还是被整的悲惨遭遇,总之它不是只言片语就能向一个孩子解释清楚的。

而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再没有什么理由去回避它,无论是对过去留有怀念,还是对未来存有幻想的人,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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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诺的月嫂跑了,碧昂斯的月嫂就靠谱吗?

任素汐、秦昊主演的电视剧《亲爱的小孩》刚开始月嫂出走的桥段,让我想起之前翻译的《享乐人生》中的一章。珍妮和贾森夫妇请来的“大牌”月嫂和碧昂斯的月嫂是闺蜜。

虽然这本书在大陆未能出版,但是台版却被作者吐槽,因为书名改成了《我不想成为孩子童年的阴影啊!》,所谓“焦虑营销”,也是两岸一家亲的例证。

在书中,珍妮通过朋友介绍请来的月嫂名叫黛博拉,是一位快五十岁的高个子黑人女性,为了不像《乱世佳人》那样,就把她当作了暂住的客人,而非雇员。

黛博拉也没有客气,除了特别爱摆弄人外,还总在玩手机,主要就是和月嫂届的“女王”乌佐闲聊,并梦想拥有她的一切,包括“3个B” —— 一辆宾利、一张黑卡,还有一个铂金包。而这些东西珍妮一样也没有。

被乌佐洗脑的黛博拉也想去比弗利山庄的高档中餐厅吃饭,收到雇主贵重的生日礼物,被狗仔围追堵截,而珍妮完全能够理解她的这种自卑情绪,并试图把她变成学校里最酷的女孩……

于是,在黛博拉的要求下,珍妮带她买了一个山寨铂金包,却从朋友处得知,黛博拉告诉碧昂斯家的乌佐,包是珍妮送的。

珍妮起初很恼火,但不忍心打醒她,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们都想觉得自己够棒”,不管包是真是假,“都给了她一些信心,让她不会觉得自己很差”,她只是“还没准备好接受真实的自己,而我也是。我们都还在努力证明自己,想变得更好。”

讽刺的是,初为父母的人们在攀比着月子中心或月嫂价格的同时,也在被月嫂们品头论足着,哪个雇主更有权有钱,是不是合格的父母。即便很难像珍妮一样善良地去理解他人,终归还是需要一点共情的。当然,如果社会中已经不剩下多少共情的空间,就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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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的诗

欧阳云飞曾经说过,“年轻的时候人人都容易产生梦想,年轻的时候人人都是诗人。”如果你读过《孩子们的诗》,大概也会认同他的说法。

比如八岁的陈科全,“我的眼睛很大很大,装得下整个世界;我的眼睛很小很小,有时就连两行泪也装不下。”

比如十二岁的姚铭琦,“所有的猫都当过人类,它们有很多时间专注发呆和观察世界。还可以把身体绕成一圈,用尾巴遮住眼睛,不看这个人间。”

还有王芗远,“天把云提起来,上级把职员提起来。大地的面容,被挖机铲平,有谁提起这罪恶。”

谁能想到,童言无忌竟胜过千言万语。或者就像八岁的茗芝所写的:

“我画的树
太漂亮了
接下来画的鸟
画的云
画的池塘和花朵
都配不上它”

我们的世界配不上孩子们。